好不容考上國立研究所，卻又因為意外沒有去報到，這種悲劇說實在遇到一次就已經很不尋常，何況我的學生兩年之內就有兩個人發生，連我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。
聽到阿惠沒有去報到的消息時，我的腦袋轟然一聲巨響，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反應。當時系辦裡人聲嘈雜，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這件事，我撥開人群，看到阿惠坐在會議桌旁的一角，一臉沮喪地看著我，眼眶紅腫，顯然是剛才哭過。
我走上前想要問清楚，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問起，反倒是阿惠先打破沈默：『老師，你可以連絡上老人學長嗎？』她的語氣帶著哭音，聽在耳裡實在是讓人不忍。
「我可以，怎麼了嗎？」老人去年才剛考進那間研究所，她這麼問應該是要老人幫忙吧。
『因為……老人學長答應我早上要去幫我報到，可是到現在都找不到人，我剛打去他們系辦問，也說老人學長沒有去幫我報到……』阿惠的話再次重擊我的心坎。（怎麼會是老人？）
「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妳沒有親自去辦而是還拜託老人？」我幾乎無法置信地問道。
阿惠幾乎已經快要哭出來了：『因為……我想說老人學長就在那唸書，請他去幫我報到可以省車錢……』
「車錢？！」我的聲音因為太過激動而拔高八度，「你居然為了省兩三百元的車錢把研究所給搞砸，會不會太離譜了？」又驚又怒的我，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想如何安慰阿惠，心中就只有無止盡的忿怒。
『因為…..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只剩下三百元而已，我想說省一點……』聽到這裡我更是無法遏止自己想要狂吼的衝動：「沒錢？難道妳不會來跟我借嗎？我有那麼讓妳害怕到開不了口跟我借錢嗎？還有……我之前撥給你的教學助理的工讀金呢？不是應該還有一些錢嗎？」如果說古時「一文錢逼死英雄漢」，那阿惠就是「三百元丟了國立研究所」！
『我也沒想到老人學長昨天都答應我了……怎麼會這樣…..』講到這裡，阿惠終於忍不住開始啜泣了起來，雖然這種失落和打擊我可以理解，但是兩年之內同樣的事件同樣的研究所同樣的面相同樣的際遇，真的是讓我想要問自己，難道天意真的是不能改變嗎？
我腦海裡不禁浮現以前看布袋戲時常聽到的台詞：「人有縱天之志，無運不能自通；馬有千里之行，無人不能自往；時也，運也，命也，非吾之所能也！」
圖片來源：好友志丞攝影作品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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