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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劉克襄在他最近的一篇文章『五月天或許該知道的事』裡寫到一些關於年輕人與玩偶之間關係的看法,先摘錄部份如下:

『玩偶真的可以陪伴我們,甚至填補空缺,成為替代旅行的主角嗎?

以前,認識一位高雄中學的男生,一路跟著我鐵道旅行,背包裡擺置著大青蛙玩偶。每到一站,便把大青蛙放在重要的地標拍照,一路還跟它喃喃自語。我在旁觀看,覺得即滑稽又可笑。後來卻發現,愈來愈多年輕人都有此一傾向。

前幾日,拜讀一則新聞,有位女孩子在公車上,不小心遺失了玩偶,哭得死去活來。後來以三萬元懸賞,尋找那一只可能不過三、四百元的玩偶。我不得不站在年輕人的角度尋思,整個社會為何如此迅速幼稚化。

這回玩偶旅行出現,更把我的帶到一個最不可思議的荒謬情境。但多數年輕人顯然很認真面對,把這等擬人虛境視為真實,滿懷夢想地走進去。反之,把社會的長久衰敗視為假象,不斷試圖逃避。這也難怪圓仔、黃色小鴨,以及後繼其它小動物,未來將繼續扮演心靈慰藉者。』(出處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avian007/posts/10201269020909394
原本以為是批評五月天,結果是作者對現在年輕人的行為不解。其實看了之後我應該能懂為什麼他不解,因為他不曾去認真了解過這些人,所以才會覺得幼稚,認為這是一種逃避現實。我寫這篇文章不是要反駁他的論點,只是希望他對這些愛玩偶的朋友,能多了解一些。
三昧堂2013年在台灣11家新光三越舉辦「這夏來玩偶」的巡迴展,所到之處,場場破人潮紀錄,我們的朋友從北到南,年齡由老至幼,什麼階層都有。來展場的人,除了看木偶,玩木偶以外,多的是把自己家的木偶也帶來和大家分享的朋友,所以我常看見偶主自己和木偶對話。
這些會和自己木偶說話的偶主,不只是單純的女學生,還有很多事業有成的社會人士、帶著好幾個小孩的爸媽們……,看見他們看著自己的木偶眼神中閃爍著的那種光采,講述他們在何時花了多少精神存了多久的錢,才買到那尊他們自己的木偶故事,每次我都會很認真聽,也充滿著感動。因為同樣的經歷我們都有過,愛偶的心,不管在台灣、大陸或是遠在澳洲,都是一樣的。
三 昧堂的粉絲會,成了熱血偶迷的交誼會,有的朋友從北追到南,幾次場場都可以見到他們的身影。我經常聽到的是:『我從小到大身邊的朋友都沒有人在玩布袋戲, 所以都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討論,也不敢講自己有收木偶。來參加粉絲會,才發現有這麼多人和我一樣愛布袋戲,所以只要可以,我場場都不想錯過。』
這些人不會因為自己會和木偶對話就顯得幼稚,也沒有逃避現實的跡象,更沒有荒謬不可思議,也都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,而我們之間之所以很快可以打成一片,有了共通的話題,就因為我們懂那種對偶的愛。
不是因為愛偶,就對人沒有愛,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愛偶人還是少數,但不能因為和普羅大眾不同,就認為他們幼稚、逃避現實,在還沒有了解這些人,就憑著片面的觀察就下了這樣的結論,真的是很讓人意外。
但我只想很鄭重的跟他說:「因為你不了解,所以才會這麼認為。」所以有可能他身邊沒有這樣的朋友,他自己可能也沒有可以拿玩具自己天馬行空編故事的小孩,所以他這麼誤解了。
我的學生之前也曾經問過我:『老師,你會在晚上自己一個人對木偶講話嗎?』
我都會很大方跟他們說:「會耶!你怎麼知道?我都要自己和木偶演戲,我心情不好時我要自己拿起素還真表演重傷吐血的逃亡戲碼,然後告訴自己要和素還真一樣堅強,每次倒下後都要和他一樣在最短的時間重新站起來!」
一開始我學生們聽到時都露出又驚又疑的神情,後來真的和我很熟之後,看到我心情不好就會直接跟我說:『你快點回家去找你的素還真啦!』
我也沒有因為玩木偶逃避現實,反而現在變成台灣布袋戲文化創新與傳承的小小推手。
在心理輔導的角度來看,有很多事情無礙於現實無法和別人分享,但若能透過玩偶傾訴這些情緒,也不失為一個發洩的好管道,他們是最能幫你保守秘密的朋友,更好過表面上得到你的信任,卻在一轉身將你分享的心事全都轉告你身邊的其他人的那些「假朋友」。
試問,若不能自己和玩偶對話,那黃海岱怎麼來?黃俊雄怎麼來?布袋戲怎麼來?
下次在粉絲會上若大家問和我學生同樣的問題,我還是會很開心的告訴大家:「是的,我玩木偶,我會和我的木偶對話,我也會和你們對話喔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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